恨(1 / 2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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  胃里存留的食物不断地翻涌,杜珞“呕”了一声,她下意识捂住嘴巴,手中的录取通知书因此掉在地上,可她顾不得水泥地是否会磨坏通知书,她从未如此作呕过。
  即便她闭着嘴唇,浓烈的呕吐感依旧让她发出悲哀的呻吟。门外泥匠们的聊天声很好地盖过了她的声音,她在这间早已没有主人的房间暗自脆弱。
  杜珞的眼珠像是被油炸了在眼眶里晃荡不安,她抽出了一件杜娟曾经的睡衣,摸起来冰凉凉的。她将脸埋了进去,疯狂地嗅取那股模糊的气味。
  视线消失了,杜珞凭借腘窝感受到的床沿,沉沉地坐了下去,床垫里的弹簧不堪其重地嗡嗡响,她的脑仁也跟着疼。
  杜阁为什么一点马脚都没露?
  不。她对杜阁的异常早有察觉了,不是吗?
  早在他停工的那天、早在她们最后一次情事的那天、早在他独自出门买菜的那天……
  她分明有那么多个瞬间觉得怪异,却都因为她的自负而强行纠正了。
  在这么多个同床共枕的夜晚,他是不是在暗自窃喜,抑或是嘲笑了她的无知。
  ——他可是狠狠地耍了她一番。
  一想到这,杜珞的胃又开始排斥他制作的饭菜。混合着胃液的食糜冲上她的嗓子眼,她有一瞬间觉得心慌,她抓起了睡衣又猛吸了一口。
  身体正在承受着自相矛盾的对抗,她能做的唯有咬紧牙关。
  她应该为自己的傲慢付出代价。
  屋子内回荡着打钉的敲击音,偶尔掺杂着几声泥匠们的笑。杜珞明知这笑声与她并无关联,听着还是无比地刺耳。
  杜珞总念着不要欺人太甚,纵容自己一次次的动情,允了杜阁一次次的机会,却没想到这会让她沉迷不悟,令他贪求无厌。
  事到如今,她再也没有能原谅杜阁的余地了。她早该在那次争吵中掐死他,那么这一切就不会发生,她也就不会这么痛苦。
  呕吐感被迟来的恨意狠狠抹去。
  他这个阴毒的贱人、无耻的小人、卑鄙的庸人。
  她一定要他也付出代价。
  这一刻她的脏腑忽然平息了,她平静地起身,拾起了录取通知书,和撕碎的快递包装收回了抽屉。那件被杜珞呼吸濡湿的睡衣也被她扔回了衣柜。很快,房间内她存在过的痕迹都被一张张布掩盖,她像是什么都没发生一样离开房间。
  正巧隔壁房间的天花板更换完毕,泥匠们拎着工具准备越过杜珞进入房间,门外传来躁动。
  杜珞出门看见了正在打招呼的叁人,其中两人是一组在室外糊腻子的,进展很快,已经完成左半边墙。另外一人穿着深色汗衫,束脚牛仔裤,灰尘将她这一身染成了迷彩图案。她举手时上臂有着和杜阁一样的晒痕。
  “你就是杜阁的妹妹吧,”她继续说,“我是你哥的工头,他下午作业时晕倒了,你要不要去看看?”
  他的报应来得太快了,杜珞显然有些怔住地问:“哥哥他没事吧?”
  “具体情况我不了解,我让几个工友送他去乡医院了,我刚好回家顺路过来告诉你一声。”
  杜珞又不作声了,目光在工头和泥匠们之间徘徊,最后她故作为难地咬着下唇。
  “你的房间我们已经弄好了,外面的墙也糊了一半,剩下的最迟一天也能做完。我们什么时候来都行,反正你哥已经把钱都付了。”早上与她道歉的那名泥匠说道,“不着急的。”
  “对呀,你先去看你哥哥吧。”另一名泥匠附和。
  既然有人替杜珞做了选择,她只好应下,“那行吧。不过翻新的事我不好做主,等哥哥好得差不多了,你们再来和他商量吧。”
  泥匠们快速收拾好了工具,一群人向着巷子外走去。镇上岔路很多,泥匠们一个个告别了杜珞和工头,她们俩躲在阴凉处走着路。 ↑返回顶部↑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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